离得近的卓青鸾的位置能够看真切，皇后程瑶的鬓发边缘，已经有微微凝起的汗珠了。
适才永定侯为自己争辩的时候，程瑶和太子就已经徘徊在紧张的边缘，一边纠结着却又不敢开口将火势引到自己身上，另外一边又担心永定侯的定罪，会不会将整个侯府给填埋进去。
母子两个怎么也没想到，皇帝从始至终没有提及他们，却在最后将重磅炸弹丢到了太子的手里。
当着永定侯的面，太子靖泽干干的吞咽了一大口唾沫。
这会儿不管他做出怎样的抉择，都不会迎来多好的结果。
若是他为永定侯求情，那么淡淡仅仅可以展示一下亲情的浓厚，别无他感，但这样紧要关头的袒护，却会在皇帝的脑海里留下一辈子的印象。
皇帝靖天恒是最讨厌身旁人为他厌恶之人求情的。
更何况，靖天恒将雷推到靖泽的手里，从另外的方面讲，其实也在试探他的态度以及他是否跟永定后这次的安排有关系。
毕竟，从黑衣人出现，到后来的整个狩猎场的巡防安排，都跟太子没有一点关系，若是此番皇帝下马，有了性命之危，那么永定侯理所应当会被所有人当成是英雄，从黑衣人的手里，救助文物百官及家眷的英雄。
在英雄的辅佐下，紧接着继承大统的人就是太子靖泽了。
所以平心而论，这件事情若是按照永定侯事先安排的走向进行的话，那么最后的受益者就是皇后，太子和永定侯。
加之太子跟永定侯和皇后之间的亲情关系，若说今天的安排跟太子全然没有一点关系，皇帝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。
所以若太子直接冷言跟永定侯撇清关系，便会被皇帝视为撇开同党，独自保命。
无论他说什么，他跟永定侯之间的联系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，甚至有可能已经在皇帝的心头形成了烙印。
靖泽的脑海飞速运转着，寸秒的纠结过后，他双膝跪地，一脸的坦诚，“父皇，这件事情若说儿臣是全然不知情的，想必您也不信，连儿臣自己都不信，其实几天前，黑衣人突袭儿臣和墨监国以及五弟的时候，儿臣就有所感知了，因为当时黑衣人冲着儿臣动手的时候，是特地避开了要害的，但又偏偏射中了儿臣的重伤处。当时的情景很难描述，但现在想来一切都能够说明白了。是舅父故意让人对儿臣下手，好让儿臣以重伤为名，多开今天的这场混乱。若是儿臣能够再敏锐一些，及早察觉到舅父的异常，那怕是一丁点儿的矛头，都能够劝说他，舅父也就不至于在错误的道路上行出这么远了。所以儿臣错在愚钝不察，至于舅父……按照律例，是该斩头的，毕竟是犯上作乱的大罪。只不过……”
靖泽深吸一口气，“在舅父的处置上，儿臣没有资格左右，更没有资格给父皇提意见，只请父皇，能够饶恕了永定侯府其余没有参与到这次事情当中的无辜之人。”
没替永定侯求情，而是间接的替侯府的其他人求情，意思很明白，砍头直接砍罪大恶极的，至于旁人，还是别牵连为好。
太子这套说辞，巧妙的避过了整个时间中所有有可能牵涉到他和皇后的雷点，更是此时无解胜有解的将自己在事件中的作用给抛开了。
干净利落，好功夫不在招式，这便是好功夫。
卓青鸾若有似无的笑了，双眸中亲着噙着灿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