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出乎意料的，柳红鸢表情很平静，甚至有一种诡异的安详。
——她像是忽然就接受了自己大限将至这个事实，眨眼之间，满面的茫然消失，漂亮的脸上漠然，冷淡，一如既往。
韩喻已到嘴边的劝慰，被她的眼神冰住，在唇舌便绕了几圈，硬是没能吐出来。
情感值继续大起大落，白零充耳不闻。
她艰难的抬着头，直勾勾的同韩喻对视，直到对方别扭的移开了视线，她才慢慢开口。
“……我不知你为何恨我到这种地步，但我……咳咳，我从未……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。”
以往冷冷清清的嗓音，因被药物灼伤，变得粗粝沙哑，每说一句话，都像在尽最后的力量垂死挣扎。
而韩喻知道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。
很快，她被药物损毁的舌根和声带，会让她再也说不出一句整话来。再往后，她诡谲强大内力，也会随着经脉被蚕食而渐渐消弭。最终，彻彻底底变成一个废人。
事到如今，这残酷而血腥的法子，却是唯一能让她活下去的方法。
——不到半柱香的时间，武林盟的人便会攻入这里，手刃妖女，为那些惨死在她手下的生灵报仇雪恨。
青骨门此刻早已沦陷，门中众魔树倒猢狲散，柳红鸢这个魔首也已受了重伤。
对虎视眈眈的正道而言，她就如一块摆在砧板上的肥肉，鲜香肥腻，谁都想来咬一口。
若这块肉乖乖的不动，屠夫们或许还愿意饶她一时，但若她还要跳起来咬人，等着她的，唯有毙命当场。
想到这儿，韩喻不由自嘲的一笑。
眼前这人，本该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，可现在，他却竟然在为留下她的性命绞尽脑汁。
他想让柳红鸢为她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，想让她对死在她手上的人有一丝歉意和痛悔，想让她就此罢手，想让青骨门不复存在。
……他想过那么多，却唯独，不想让她死。